──放弃这座城市,转向撤退战。
听到鬼面男子的宣言,尤尔娜紧绷着脸颊,目光锐利。
刚刚,她决定尊重眼前这个男子的意见,是因为她相信这是保护她统治下的卡欧斯弗莱姆最好的方法。
然而,与尤尔娜的决心相反,男子提出的是放弃这座城市——,
「这样的意见,实在无法同意。」
「哦?为什么?」
「这里是魔都卡欧斯弗莱姆,那些被帝国赶走、无处可去的人们的最后的避难所……怎么能轻易放弃。」
「不能承认这种做法,是吗?——真是庸俗的感伤。」
「――文森特・佛拉基亚……!」
抱着双臂的男子,帝国统治者冰冷的话语让尤尔娜咬紧牙关,她愤怒地望着对方叫出了他的名字。被这样呼唤,男子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鬼面。
然后,透过鬼面也能看见的黑色瞳孔映出了尤尔娜,
「现在我自称埃布尔,那样叫我并不合适。首先,如果你认为可以向皇帝求情,那实在是太过浅薄。」
「――『帝国之民当精强』,对吗?」
「没错。」
皇帝——不,自称埃布尔的男子,宣称这正是帝国的作风。
佛拉基亚帝国的皇帝,必须是帝国人民所信仰、敬仰的铁血法则的体现者。无论事实如何,皇帝都必须这样断言。
对于埃布尔的断言,尤尔娜意识到自己请求的方式是错误的。
首先,埃布尔是否知道那个影子、吞噬红琉璃城的巨大黑暗的真面目?
正因为如此,才得出了放弃城市的无情决定吗?
「难道阁下觉得那东西非常危险,我们必须立刻逃跑吗?到底那是什么?」
「──『大灾』。」
「大、灾……?」
尤尔娜的质问,得到了埃布尔平静的回答。
然而,与声音的平静相反,这个词汇的沉重让尤尔娜感到困惑,这是足以表达巨大灾的词汇。──大灾,这样的表达。
「大灾,到底是什么?」
「它危及帝国的生存,带来即使阳光也无法抵达的毁灭。……『星咏』如此说过。当初听到这个说法时,我还以为那只是夸张之词。」
「────」
「看到那个景象,就能明白这个表述并没有一丝夸张。」
埃布尔用下巴指向显现出来的黑暗──那个被称为『大灾』的东西。
从他的口中所说的『星咏』的名字,尤尔娜内心也不得不感到有些苦涩。『星咏』的存在,正是佛拉基亚帝国的恶劣习俗之一。
至少,对于尤尔娜来说,这个说法是无法否认的。
毕竟,尤尔娜如此强烈地渴望的愿望的起源,与『星咏』是密不可分的。
无论如何──,
「那么,阁下打算完全相信『星咏』的话,背过身去逃跑吗?如果是这样,那才是真正的懦弱。作为帝国风格的体现者,实在是……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认为可以用这种廉价的挑衅来激怒我,那就赶紧改正这个错误。首先,信任『星咏』的话并采取激进行动的人并不是我。」
「……阁下似乎也对『星咏』心生疑虑。」
「如果有正常的判断力,谁会觉得那样的东西是好的呢?但是,就算断然否定,也会立刻有下一个出现。那就是它们的麻烦之处。──嗯。」
「呜!」
正在谈话的埃布尔被努力的路伊的呻吟声打断了。
她似乎在责怪尤尔娜和埃布尔两人的对话与平息那个『大灾』的方法没有直接关系。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那个『大灾』──,
「呜哇!」
「──尤尔娜・米希格蕾,我想确认一下。」
「……什么?」
指向巨大而蠢动的『大灾』的路伊强烈抗议,埃布尔眯起眼睛。他把质问的矛头指向了自己,尤尔娜也眯起了她那双长长的眼睛。
接下来的话语和质问的内容,大致都是可以想象的。
那就是——
「如果这个女孩和你在一起,那应该还有另一个黑发的小孩子。他去哪里了?」
「——那个孩子的话……」
尤尔娜的目光瞥过,比言语更雄辩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尤尔娜的视线所指的,正是路伊拼命指向的『大灾』。红琉璃城被吞噬的黑暗中,那个少年正好身处其中。
——不,尤尔娜的眼中,那个『大灾』仿佛从少年的内心溢出来的。
「果然,是这样吗?」
接受了尤尔娜无言的回答,埃布尔把最后一片心思放在了自己的心里。
这听起来就像是最后通牒,尤尔娜看着埃布尔说:「阁下……」。然而对于这个呼喊,埃布尔摇了摇头说:
「虽然计划出现了偏差,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若是拘泥于方法而无法取得成果,那就毫无意义。」
「那么,这是说?」
「政策还是不会改变的。放弃魔都,进行撤退战。——即使这样,也会带来损失。我们无法完全消除所有损失。」
「——这个答案是」
就在尤尔娜想要质问无法接受的时刻。
「啊—,哦!」
「咕……!」
埃布尔痛苦地喊叫,用手按住肚子跪在地上。
是因为在尤尔娜质问之前,路伊更快地跳进了他的怀抱,短短的手臂打了一个掌底。
她瞪着做出决断的埃布尔,气喘吁吁地咆哮着,
「呜啊呜……呜啊呜!」
这么喊着,转过身的路伊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视线中。
这是在天守阁的攻防和奥尔巴特的战斗中展示过的瞬间转移。她不断重复这个并不能移动很远的瞬间转移,路伊再次回到了被『大灾』控制的战场。
远处,卡夫马利用自己体内的虫子,抵挡着『大灾』。
尤尔娜并不觉得她拥有能对付那个『大灾』的决定性打击。
如果真的有的话,她应该不会寻求埃布尔的帮助,而是靠自己力量去救那个少年。所以,她并没有底牌。
如果说还有底牌的话——
「——如果用『阳剑』的火焰,应该能抵抗吧?」
「——」
「阁下!」
埃布尔跪在建筑物的屋顶,手按住肚子。
尤尔娜认为,路伊攻击埃布尔是理所当然的报应,但是打破僵局的关键仍然是埃布尔。
佛拉基亚帝国的皇帝,真正的魔剑,被称为圣剑的一把利剑。
如果用『阳剑』的火焰,即使面对被称为『大灾』的存在——
「——我不打算拔出它」
然而,对于尤尔娜的请求,埃布尔的回答并非她所期望的。
尤尔娜认为这个答案不是正常的判断。尽管知道那个『大灾』是危险的东西,甚至不惜放弃魔都的大变故。
「即使如此,你还是不想拔出『阳剑』……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个呢?」
「——」
「请回答我,文森特・佛拉基亚!阁下……阁下作为这个帝国的皇帝,应该有自己应尽的责任!如果阁下是皇帝的话……!」
视线变得通红,尤尔娜抓住跪着的埃布尔的衣领,让他面对自己的目光。
就在这段时间里,尤尔娜控制的卡欧斯弗莱姆陷入了困境。卡夫马和路伊能在多大程度上抵抗『大灾』?红琉璃城爆炸产生的冲击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削弱那个『大灾』的力量?
什么也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现状是无法维持的。
照这样下去,尤尔娜的誓言、她的愿望将无法实现。
为此,她必须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合作,无论如何都需要他的帮助。
「如果阁下是佛拉基亚帝国的『皇帝』的话……」
「……我不会使用『阳剑』」
「——阁下,为什么?」
尽管埃布尔依然坚决不改变观点,尤尔娜露出锋利的犬牙对他施加压力。
她很少会这样张开嘴巴,露出牙齿做出如此粗鄙的举动。然而,只要她愿意,眼前这个男人瘦弱的脖子便会被她的犬牙轻易撕裂。
然而,对于埃布尔来说,这样的威胁已是家常便饭。
身为佛拉基亚帝国皇帝的他,每天都要面对周围源源不断的杀意和敌意。正因如此,他才会身处这样的地位——
「阁下,您是佛拉基亚帝国的……」
「你何时才能明白,尤尔娜・米希格蕾?」
「……」
「如今的皇帝,文森特・佛拉基亚,与你心中所想象的皇帝并不相同。我并没有理由按照你的愿望和理想行事。」
面对埃布尔如此果断的拒绝态度,尤尔娜轻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松开抓住男人衣领的手,慢慢地退了一步。退后后,她紧盯着捂住自己脖子的埃布尔,咬紧了牙。
她知道,即使不用言语表达。
无论是否戴着鬼面,眼前这个男人与尤尔娜心中所想象的男人截然不同。即使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尤尔娜所爱之人的血液。
「……阁下的话,我无法接受。」
「如果不放弃魔都,你将失去所有其他的东西。」
「魔都就是现在的我所有的一切!」
尤尔娜张开双手这样回答,然后抽出胸前的烟斗,点燃了烟斗的前端。紧接着,她猛地吸了一口烟,将烟雾吹向天空。
烟雾弥漫成巨大的紫云,飘向战场之外的『大灾』——那些目睹恐怖威胁而恐惧的魔都人民的头顶。
就这样,紫云逐渐散开,飘向每一个居民——他们的孩子们。紫烟落在每个人的手中。
「──我爱你们。」
尤尔娜的低语,只有同在场的埃布尔才能听到这微弱的声音。
然而,尤尔娜的意愿被手中握着紫烟的所有人理解。因此,即使她的声音无法传达,他们也一致将紫烟放入张开的嘴中。
「──我被你们所爱。」
尤尔娜的话语延续下去,低声细语并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什么。
如果非要说的话,那些话语无疑是尤尔娜给予自己的赦免。为了推自己向前,她需要进行这种类似于祝词的仪式。
紫烟传递给那些接受它的人,他们慢慢地抬起头。──他们的眼中,一个接一个地点燃着火焰。
那些被尤尔娜所爱,同时也爱着尤尔娜的人们,开始仰望『大灾』燃烧起灵魂。
正是如此,心灵相连的人们——『魂婚术』的力量,弥漫在魔都的上空。
「这座城市,卡欧斯弗莱姆绝不会失去。──让我们和主人一起,让那些不知礼数的客人离去。」
尤尔娜摇晃着烟斗,摆出正面姿势。
四周传来的声音是地面的震动。那剧烈而可怖的回响,是无数的脚步声、无数的脚踏声、无数的呼吸声、无数的战意。
在魔都的主人充满爱意的呼唤下,受爱之人们蜂拥而至。
看着这一幕,尤尔娜轻轻弯曲膝盖,纵身一跃。
她的跳跃所抵达之处,等待着她的是充满浓烈黑暗的灾难之影。
作为将威胁这座魔都的一切驱逐出去的存在——
「──『极彩色』尤尔娜・米希格蕾,将作为你们的对手。」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地面猛烈地颤动,仿佛整座城市都在嚎叫。
在这充满世界末日气氛的场景中,埃布尔放下手上的武器,眺望着战场。
「……」
尤尔娜发出了疯狂的呼喊,挥舞着破碎的红瑠璃城残骸和被毁的街道,向『大灾』猛烈进攻。
这种攻击简直就像用「建筑物」来殴打,然而,面对实体模糊且仍在不断扩大的黑暗——『大灾』,攻击效果仍然不明确。
难道这样攻击是有作用的,还是完全没有意义?
「――应该不能说完全没有意义」
埃布尔没有被尤尔娜的疯狂攻击所感染,但从对方行动力的减弱中可以判断,这个荒谬的对手并非全然无法攻击。
『大灾』出现的同时吞噬了红瑠璃城,尤尔娜对曾经作为城堡的红瑠璃城的感情,将其转化为攻击力,确实削弱了『大灾』的势头。
若没有这样的攻击,『大灾』会以初始的速度继续扩大,一口气吞噬魔都,然后延伸到帝国的整个疆土。
――当然,现状若放任不管,帝国的崩溃也只是被拖延而已。
「那也是,它令人厌恶的地方之一」
埃布尔磨着牙齿,回想起预见『大灾』来临的那个男子的面孔。
他预见了未来的威胁,却拒绝承担任何责任,如同一个便利的存在,或者说是观众的代理人。
不管怎样,在这种情况下,对那个家伙的愤怒并没有什么作用。不过,或许对于处于同样立场的存在而言,仍有一定的价值。
「――菜月・昴,你这家伙」
注视着蠢蠢欲动的『大灾』,埃布尔忍不住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就在这时。
「埃布尔酱!我回来了!」
「――――」
尽管各种噪音在地面颤动和雄叫声中勉强得以抵消,但那高亢的声音仍清晰地传入埃布尔的耳朵。
他回过头,看到从空中降落在自己身后的少女,以及抱着她的棕色皮肤女子。
「回来了吗,米迪娅姆,塔莉塔」
「勉强吧!但是,埃布尔酱,现在的情况和你说的不一样哦?尤尔娜酱呢?」
「――在那边」
埃布尔对着米迪娅姆提问的方向做了个下巴的动作。在那里,尤尔娜正在与『大灾』交战,不断地展开空中盘旋,来回挥舞着建筑物进行质量攻击。
尤尔娜和同样掌握着远程攻击手段的卡夫马两人,正与『大灾』展开正面战斗。
然而,卡夫马的荆棘也是他体内养殖的『虫』,所以不能无限地被『大灾』吞噬。
此外,聚集起来的卡欧斯弗莱姆的居民们,各自拆解周围的建筑,数人一起将它们像炮弹一样投向『大灾』。
过去,尤尔娜曾在帝都举起反旗,这种利用整个城市作为武器的可怕集团战术曾使前来镇压的帝国军队痛苦不堪。
然而,这个战术在面对集团时展现出的效果,在面对实力难以估量的『大灾』时,却无法明确是否有效。
本来,这种情况下应该能看出一些端倪――
「『大灾』正在变大……?」
「那个,如果放任不管会出问题吧!埃布尔酱,我们该怎么办!」
眺望着逐渐扩大的『大灾』,米迪娅姆和塔莉塔询问埃布尔的决定。
本来的计划是在得到尤尔娜的协助后,放弃魔都并撤退,然而,这个计划因为尤尔娜对魔都的执着而无法实现。
在这种情况下,文森特的行动会影响到局势的发展。――不过,
「――或许在那之前,塔莉塔,你能改变这个局面吗?」
「诶……」
埃布尔点名提问,塔莉塔瞪大了那双修长的眼睛,瞠目结舌。
然而,这并非因为她对此毫无心理准备,而是因为她没料到会在这里被问到。
也就是说,她对埃布尔的指责有所了解。
「哎,刚刚那种说法,很奇怪哦?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也没有。塔莉塔,你是怎么称呼那个东西的」
「怎、怎么称呼……」
「――是『大灾』。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称呼的?」
面对埃布尔接连的质问,塔莉塔屏住了呼吸。
两人的对话让毫无所知的米迪娅姆眼睛一瞪一瞪地,用舌头尝试着那个陌生的词汇,「大灾……?」。
然而,米迪娅姆的反应才是自然的。
看到那个神秘的存在,无知者是无法称其为『大灾』的。只有了解那个存在的人,才能正确地称之为『大灾』。
也就是说――,
「你有从星辰那里知道了避免毁灭的方法吗?」
「――哎!等、等一下,请听我说……!」
「――――」
「我、我……」
迈出一步的塔莉塔,把手放在胸前,嘴里却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闪烁。看到她异常的模样,米迪娅姆慌忙靠近她,扶住她的身体,喊道,「塔莉塔!」。
然而,塔莉塔并没有回应米迪娅姆的关心。
或许,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够隐瞒这件事。甚至,她可能觉得自己一直能保持沉默。
「可笑」
没有永远不会被揭示的秘密,也没有永远不会暴露的真相。
至少,如果不为掩盖秘密和真相而付出任何努力,终有一天一切都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延长那一天的到来。
或者,如果能将事情推迟到死后,也许在我们所认知的世界中,秘密始终得以保守。
「塔莉塔,如果你知道那个『大灾』,你会后悔吗?」
「后悔?后悔什么……埃布尔!你在说什么!塔莉塔到底做了什么……」
「那是必然的。――在森林里,你没能用箭射中我。」
「――啊」
吃惊之下,塔莉塔的脸色再次失去血色,瞳孔中的光线微弱地闪烁。
直视着她的双眼,埃布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或者,你现在就回应天命吧,密林的猎人。不,这样称呼才对。」
「――――」
「继承了避免『大灾』的天命,新一代的『星咏』。」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剧烈的地面震动和轰鸣声仿佛宣告着世界末日的到来。
「呜,呜呜,呜呜呜……!」
他抱着头,想要捂住耳朵却无法做到。
这是只有一只手臂的弊端。他无法用双手捂住耳朵,完全隔绝这个世界末日般的意识。
他把右耳贴在抬起的肩膀上,把伸出的手指塞进左耳,试图用不完美的耳塞来抵抗。但这是徒劳的。
地面在晃动。大气在恐慌。世界正在死去。
所有这些都侵蚀着阿尔,成为象征恐惧的力量从他全身剥离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他用颤抖的声音诅咒这一刻发生的绝望事件,尽情地诅咒。
当然,这样的诅咒毫无意义。因为这不是诅咒,只是单纯的抱怨,在一切结束之后惋惜地想如果当时怎么做就好了,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的虚荣。
他在心里早已做好了这样的觉悟吗?
否,他没有。他的觉悟根本没有坚定。即使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可能性,他也只是假装乐观地认为这绝不会发生,回避现实罢了。
和他,和菜月・昴一起行动的话,确实存在这样的危险。不仅仅是充分的,甚至是十二分的危险。
相反,如果和菜月・昴以外的任何人一起行动,这样的事态根本不会发生。
但是,这也是无法避免的。因为,他不能置之不理。他不能放任不管。菜月・昴在那里是不能崩溃的。
为了这个目的,他觉得这是必要的,所以他自己――、
「哦,我还在想是谁在哭泣,原来是你啊。」
「――!?」
「哈哈哈!你刚才的反应!就像一条毛毛虫一样,真是太精彩了!」
突然从房间里传来的声音让他慌忙坐起身来,回头看去。
也许是因为他的反应实在太过无稽,看到这一幕的对方拍着手——不,用脚踩地,大笑着表示反应。
遗憾的是,拍手似乎对方也再也无法做到了。
因为——
「唉,真倒霉,我的右手在九十多年的相伴后就这么先我离去了。真是让人头疼。现在我要怎么制作兵糧丸呢?哈哈哈!」
这么说着,看起来很高兴地笑着的怪老头——奥尔巴特・邓克尔肯,展示了从手腕处消失的右手。